【兰高兰】五月书(5)(完结章)

老文搬运。
人物全私设,风格介于散文诗和记叙文之间,略诡异慎入。
我流情感描写。

发个短篇就跑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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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Lancelot/Gawain无差

高汶等着兰斯洛特的污名随着第二天的黎明降临而洗白,等来的却是加赫里斯和加雷斯苍白冰冷的尸体。
阳光从高窗里射‖进房间,为死者的面容蒙上光明的白色,安详而冷寂。高汶静静地站在光束笼罩的地方,听着从法‖场回来的骑士义愤填膺地描述所见所闻的事情。他出神地看着加赫里斯喉咙上那道怎么掩饰都依然触目惊心的伤口,也知道加雷斯如今干净的盔甲上,必然曾沾满了血迹。
那个骑士信誓旦旦地说:“所有人都看见了兰斯洛特披着加赫里斯骑士的盔甲,他一定就是凶手无疑!”
高汶问:“加雷斯呢?他也杀了他吗?”
骑士点头如捣蒜地回答:“我亲眼所见,他甚至还向我们挑衅!”
高汶再次陷入的沉默。他想起过去加雷斯常常在他和兰斯洛特之间传递消息,他嘴上说着麻烦,其实心里还挺喜欢这份差事。高汶还记得他用两根手指夹着信件,倚着门框向自己揶揄:“哥哥,再这么传来传去的,你喜欢的人可就要爱上我啦。你真的那么忙吗?”他记得那时窗外还是夏季,此刻这一幕幕场景依然清晰如昨,可是回忆里加雷斯的声音却再也唤不起他对美好岁月的眷念,和随之而来的欢欣。
它们都在昨天的火光中,被兰斯洛特毫不吝惜地毁于旦夕。
送走那几名骑士,高汶反锁了大门,大厅里只留下死亡冰凉的温度和他冷清的足音。巨大的悲痛在他身上凝结成身后沉重的静默,他走到光里,来到加赫里斯身边,湖蓝色的眼中倒映着青年安静精致却了无生气的容颜。他想起有个诗人曾经悲凉地唱道:年轻的勇士,昨日‖你踏着鲜花奔赴征途,如今怎么却深眠于时光的洋底?是谁蹂躏你光鲜的旌旗,是谁合上你晨星般的眼睛?是你那猛如鹰隼的仇敌,他在你胸膛击下重剑,力气抽离了你的身体。我的兄弟,现在我将起行!我愿以铜为干草,铁为烂木剑,如劈开云雾的闪电般势不可挡,直至他的鲜血将死亡召近。那时我必归到你坟前,因为我仍记念你我同在军中,持盾并肩而立……

加赫里斯之死促成了骑士们彻底的决裂。兰斯洛特与他的追随者们护送王‖后渡海去了他的故乡,亚瑟王紧接着决定予以征讨。他身旁环绕着莫迦雷特和他的朋党,他们高叫着要以最残酷的方式杀死兰斯洛特,好让他们无辜的战友大仇得报。高汶站在他们围成的圆圈外,视线却在空中与国王的相接。
“你仍然反对吗,我的侄子?”
“不,”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微澜,声音也没有起伏,“我愿为杀死兰斯洛特赔上我的性命。”
莫迦雷特高兴地表示他们之间终于消弭了分歧,可话语听起来实在没有多少诚意。高汶只觉得头脑里有一把重锤在敲击他的每一根神经,头痛欲裂,让他甚至想把周遭的一切统统驱散,自己闭上眼睛回归到创世以前永不醒来的长眠。
人是怎么能怀着憎恨活下去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去憎恨一个兰斯洛特,就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兰斯洛特在高卢的城堡矗立在原野尽头。那里是天与地的交接,也是白昼与黄昏的界线。高汶穿过一条峡谷,从一座古旧而狭窄的桥上经过,桥下是凝视旅人的深渊和湍急如马群的水流。有雾从河上升起让他看不清路,但他终于来到了城堡的脚下,那里能看到最近的夕阳,空气里弥漫着晚霞火焰般的热度。他的目光一一经过城堡上狭小的窗子,他确定其中的某一扇背后,一定锁着兰斯洛特的面孔。
“跟我决战,兰斯洛特!”他像每一个器宇轩昂的叫阵者,“我要把王‖后带回去。”
但前来应战的从来都不是兰斯洛特,而是跟从他叛逃的众骑士。高汶击败了他们每一个,然后在火红的晚霞里踏上周而复始的归途。
在他来的第十二天,追寻圣杯的鲍尔斯骑士在他面前战死。
第十三天,兰斯洛特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先在马上持着长矛相对冲击,两人同时跌下马背,又同时拔‖出剑站起。夕阳西下不是高汶最强大的时刻,兰斯洛特也许因此而手下留了点情,他们僵持了很久,可是天边的残阳依然没有下去。高汶甚至错觉这一刻将永远持续下去,也许上帝惩罚他们永生永世互相攻击。可是慢慢地,他感觉自己受了伤,而且越来越难以接近对方一毫一厘。
我是要失败了吗?他想,觉得有理,对方可是能在日头上升时将他击败的劲敌。
可是又转念觉得不甘,想到自己的两个弟弟,他们怎么能白死?
分神时兰斯洛特向他挥出了致命一击,他急忙抵挡闪避,两把锋利的宝剑不相上下地抵在一起,强烈的震动让双方都眼冒金星。然而出乎高汶的意料,兰斯洛特拿开剑,把它插进了泥土里。
高汶也收回他的剑,重重地垂下了手臂。潮涌而上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几乎要让他立刻倒下,他知道兰斯洛特也同样,因为他甚至要一手扶着自己的剑才能继续站立。
“你原本可以杀了我,”他静静地看着兰斯洛特说,“就像你杀死我的两个兄弟。”
可是兰斯洛特扶着他的剑,在高汶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慢慢跪了下去。晚风吹起他的头发,像是马上就要和天边的夕阳融为一体。他低垂着头,没有看高汶。“我有罪,高汶,”他低低地说,“我误杀了加雷斯。”
“我因此而不敢出来见你,但是当我的同伴们一个个光荣地战死,我便知道能真正了结这一切的只有我自己。现在,我们战成平手,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你可以立刻处决我,或者用任何你觉得合适的手段为你的兄弟报仇雪恨,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请你不要将我交给卡美洛的圆桌骑士团裁决。”他抬起眼睫,绚丽的夕阳让他的蓝眼睛鲜活而明丽。他说:“我没有对不起他们,没有亏欠他们任何一个人,因此我也绝不承认他们对我有审判的权力!”
高汶低头看着他那一瞬间眼里倔强的神色和不自知中微微扬起的下巴,忽然觉得,如今各种各样的事情已经将他与过去重重阻隔,但眼前这个兰斯洛特却依然有着他最熟悉的声音和脸庞。他想起他初到圆桌骑士团面对凯的挑衅时,想起他在比武大会上击败自己时,想起他在圆桌上面对无赖的梅里亚冈特时,都和现在一样浑身散发出着宛若剑刃的光辉。他是个笑容迷人的美丽青年,如果需要他也可以假装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是只有这样——只有这个锋芒毕露爱憎分明的兰斯洛特,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他的眼前幻化出奇异的图景,背后的夕阳仿佛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火场,兰斯洛特披着加赫里斯的铠甲,在人群之中缓缓摘下头盔和面罩,露出来的也一定是这样的神情——他一定就是这样带着如身后烈火一样的决心,拔剑和整个骑士团为敌。
他真想问问他,你图的是什么呢,兰斯洛特?我明明都为你安排好了最妥当的后续。
然而即使他不问也知道,兰斯洛特的回答永远只会有一个;兰斯洛特以为他不能理解,但其实高汶知道得很清楚。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兰斯洛特的人,也因为这种了解,最为他叹息。

现在,杀害加赫里斯和加雷斯的凶手就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他也的确如兰斯洛特所说的,提着剑走了过去。
兰斯洛特的目光一直牢牢地定在他脸上,让高汶心底不合时宜地泛起一丝隐隐的羞赧。直到高汶在他身前站定,在他头顶上方举起剑,兰斯洛特也没有丝毫躲避。他确如自己所说的愿意坦然接受高汶的报复和制裁,只是那把剑迟迟没有落下来,而他一直凝视着高汶的脸,此时忽然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高汶,”他的声音轻得好像易碎的瓷器,“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相信,那就是我在临死前最后一刻,怀有的仍然是对你无上的爱与尊敬。”
高汶持剑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在现在听到兰斯洛特说这样的话,因为这不过是又一个证明他自己懦弱与言行不一的证据。他越是拿着剑走近兰斯洛特,越是知道自己杀不了他。他知道兰斯洛特是骑士团分裂的罪魁祸首,知道他杀了梅里亚冈特和莫迦雷特的一众同伙,知道他去劫法‖场酿成大祸,甚至还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但是兰斯洛特哪怕就这么什么也不辩驳地、毫无戒备地待在他面前,他依然不可能杀他。他握着剑的手此刻被犹豫固定在空气中,仅仅只是抵抗心底汹涌的、往四面八方要冲破牢笼的冲动就耗费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此刻是多么愚蠢而又多么无谓地希望,不可挽回的事故并没有真的发生,加赫里斯和加雷斯并没有死去,亚瑟王决定了对他的妻子宽容既往不咎,这样的话他就能放下剑去拥抱眼前的人,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告诉他,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去。
如今他身陷这个令他心力交瘁的漩涡中,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往各个方向拉扯他,却不过是让他更加明白自己心里什么东西最为根深蒂固。
——我爱他,超过了我努力再三的憎恨,甚至超过了我的原则。在他终于认命地放下了剑的那一刻,他怀着深切的愧疚、以及一种令他感觉整个胸腔都在涨痛发烫的既甜又苦的感觉心想。
“我不杀你,但我也绝不会原谅你。”那天高汶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留给兰斯洛特的,到底只有这样一句道貌岸然的话,和一个头也不回的决绝的背影。

但是无论是高汶还是兰斯洛特在那个时候都没意识到,那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彼此。高汶回去后不久这场讨‖伐就匆匆收场,原因无他,只因亚瑟王收到忠心耿耿的贝狄威尔寄来的急信,说是莫迦雷特骑士已经在卡美洛举起了反旗。
事情的进展超出了亚瑟王的预期,他不得不放下在高卢进行到一半的一切,带领军队回去镇‖压叛逆的骑士。高汶在匆忙离开之前想起了兰斯洛特,顾不得那么多地向国王建议去找他回来,让他跟昔日的战友们共同御敌。“我们可以平定叛乱以后再审判兰斯洛特,那时的大家一定能静下心来给他一个公正的裁定。”他画蛇添足地加上了这一句。
亚瑟王狐疑地打量他,让高汶都有些隐约的心虚,害怕国王看出自己什么深藏不露的私心——虽然他此刻本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末了国王转开了脸,声音微微有些愠怒:“别再执迷不悟了,高汶!我绝不原谅他,哪怕遇到再强大的敌人,我都耻于和他站在一起!”
高汶只好不再说话,跟着亚瑟王匆匆回了不列颠,没有给兰斯洛特留下一言半语的消息。

好多天过去了,终于有个人经过一番跋涉穿过蜿蜒的峡谷,又骑着马战战兢兢地走过深渊上的古桥,顶着灵魂上的颤栗走进雾气背后灼人的夕阳,来到古堡黑色的悠长的影子里叩响了大门,将消息带进了晚霞城堡。他走了以后,格温娜维尔循着他的足迹来到城堡深处一间空荡荡的大厅,大厅的墙壁上开着一个接一个的罗马拱形窗,傍晚的晖光从窗口照进来,红红的铺在地面上。一把孤零零的椅子放在当中,城堡的主人坐在那里,他的影子像一条沟壑一样嵌在地板上,温柔的日暮里他的红发像壁炉里暖融融的火光。
她在一扇拱形窗前停下脚步,地板上同样留下她修长的影子。她问:“发生了什么,兰斯洛特骑士?”
兰斯洛特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莫迦雷特叛乱了,夫人,我要回去。”
王‖后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睫毛因为紧张而颤抖。兰斯洛特说:“我没有办法带您走,因为我此行是去打仗。如果您愿意的话,请您暂时留在这里,等到战争结束,自有人回来接您回去。”
王‖后忍不住问道:“您不是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吗,何苦还要回去?卡美洛的事情,归根结底,又跟您有什么关系!倒是我应该回到那里,对这一切负责,赎清我的罪过,因为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怪我。兰斯洛特骑士呀,您可不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只把我送到那里呢?那之后您就回故乡来,远远地离开卡美洛,此生不要再踏上那里的土地……”
兰斯洛特温和而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如果您执意要求,我会送您回去。不过请您务必远离战场,不要让人再伤害到您。”
他没有回应王‖后后面的建议。他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窗格里照进的夕阳一下一下拂过他的脸庞。在这个荒原上的孤岛一样的城堡里,一个念头每走一步都在他的心底变得更加清晰,他确定无疑地明白,无论是宿命也好、执念也罢,卡美洛是他逃脱不开的地方,他终要与这座城市有个相遇再有个了结,就像他与城里那些人一样。
他躲不开卡美洛,也回不去别的地方。他有这座仿佛要融化在晚霞里的堡垒,但是那个风轻云淡的、有着夏夜暖风和露水的、山楂花在五月盛开的地方才是他灵魂里的归宿和枷锁,那个海峡对岸的卡美洛——
兰斯洛特始终都记得一个或许从没存在过的场景,他历经一年的冒险踏着五月的露水回来,远远就看见白色城堡爬着绿藤的城墙,还有城堡脚下黑发蓝眼的首席骑士,骑白马、携长剑,容貌俊朗,盔甲锃亮。
那些画面让他的整颗心都被一层苦涩而浓烈的暖流包裹,他明白——只有那个地方,才是他的故乡!

但是他来得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在卡姆兰停下时,战役已经结束了。他目之所及不再有挺立的长矛、飘扬的旗帜和浴血奋战的战友,耳边也清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面前偌大的原野上只有遗体挨着遗体,层层叠叠的血色让他的视野模糊,以至于分不清谁是国王、谁是骑士。
他不知道整个圆桌骑士团有多少人葬送在了这里,也不知道亚瑟王和高汶有没有成功撤离。他遍寻无果,找不到他们任何一人的踪迹。最后他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战场的边缘,风吹过他的耳畔,带来一些他解读不出来的消息。
他不知道就在这一天的早些时候,高汶曾经拜托亚瑟王带给他一封信。
那时是两场战役之间的空隙,亚瑟王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轻点伤亡、辨认尸体,却意料之外地在方才激战最酣的区域找到了高汶的踪迹。他此刻躺在被他杀死的无数敌人中间,已经无力站起,暗红的血迹遮盖了他胸前家族的徽记。国王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只觉得热血冲上头脑,眼前一阵发黑差点跌倒在地,他冲到高汶身旁试图扶起他,却看到自己的侄子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抱歉,王上,我大概是没法和您一起回去了,”他的声音很微弱,但苍白的面容依然平静,措辞温文得体,“我受了许多处伤,和兰斯洛特决斗时的旧伤又复发,它们一起已经抽走了我的力气。”
国王依然坚持:“不要这样想,我带你回去,我们有最好的医生,你很快就能养好伤,战场上还需要你的效力。”
高汶虚弱地笑了一下。“战争还没结束,莫迦雷特跑了,我们还要继续奔袭。我伤得太重了,没法跟您走下去。请把我就留在这里吧,您带着各位骑士继续征战,务必将叛乱平息。”
国王看着他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又想起昔日他在马上装备齐整容光焕发的样子,不禁悲从心起:“哎,高汶,我的侄子啊,我一向最喜爱也最信任你,如今如果要失掉同你相聚的日子,那人间所有的愉快岂不都要一去不返了吗?”
高汶扬了扬嘴角,没有接话,转而问:“您还在记恨兰斯洛特吗?”
亚瑟王不悦地皱起眉头。“事到如今,你还想要为他求宽恕吗?”
“不,”高汶很平静地否决了,“我只是想拜托您替我给他带一封信。”
然后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亚瑟王把他的话写进给兰斯洛特的信里。他的视线慢慢滑向头顶发白的空无一物的明净天空,此刻他的内心也如这天空一样澄澈明净。他曾说他绝对不会原谅兰斯洛特,然而到了如今,在他得知杀害加赫里斯的实际上是莫迦雷特时,在他只剩下力气做最后一点事情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强烈愿望,是那么的想要跟兰斯洛特和解。
他想,兰斯洛特大概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纯粹的人,他对人和事物的爱犹如明火,热烈、明亮、毫不遮掩,却也会在燃烧得太旺‖盛的时候灼伤他人和自己。曾经他被此无可救药的吸引,也曾发出深深的叹息,但如今留下的只有针扎一样的心疼和惋惜。
因为他曾经听说,那些像火焰一样耀眼夺目的人,他们的灵魂最终都会被心里的烈火烧尽。
如今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不能再为兰斯洛特做什么,也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了。可是他依然怀着一种强烈的私心希望兰斯洛特仍然能记得他,因此他在信中说:
“……兰斯洛特骑士,我只有一件事请求您,那就是等到战争结束后,请您务必来这个地方看一看;如果您愿意,也请为我的灵魂祈祷几句。无论相隔多么久的时间,只要您愿意来,便足以让我得到安息。”
是的,他长出了一口气想,这大概就是他最后的、仅属于自己的愿望了。
——兰斯洛特,我不能让国王把那些话写下来,但你一定可以明白我字里行间的意思。
——我想我爱你。
可是闭上了眼睛的高汶不知道,这封信最后没能到达兰斯洛特的手上,它和带着它的国王亚瑟一起,和叛徒莫迦雷特一起,葬身在苍苍茫茫的卡姆兰原野上了。正如兰斯洛特此刻站在卡姆兰战场的落日下,耳畔的风声里只有陌生的消息。
在太阳快要沉下去的时候,兰斯洛特看见远处走来一匹马,马上骑着一个人,用黑色的斗篷盖住了全身。那匹马慢慢、慢慢地向着惨烈的战场行进,兰斯洛特也一直看着它,直到看清了它背上骑手的样子。
暮春时节正在转暖的晚风吹动了黑色的斗篷,骑手的脸暴露在兰斯洛特的视线里,那是高贵的格温娜维尔女士,此刻她也看见了兰斯洛特,白‖皙的面颊上不禁滑落下一颗泪珠。而兰斯洛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他们两个站在战场的边缘长久地对望,却自始至终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向前一步。
太阳最终在平原尽头沉了下去,战场上的血腥味终将散尽,不再能掩盖住山楂花甜美的香气。五月的脚步踏过一切鲜血、征伐和杀戮,以及古早以前的相聚、宴乐和欢欣;它们都将过去,而另一个辉煌的夏天将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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